文 / 詹如瑾 中國醫藥大學兒童醫院陳厚全醫師夫人
圖/ 晶美術館
2019年12月1日位於臺中市府會園道「晶」美術館低調開幕，首展竟然是世人稱頌又期盼的百年水墨巨匠齊白石的作品。據聞從2018年大陸北京藝文界颳起一連強風，白石滿天飛，從北京飛往東京、京都，接著韓國首爾，如今持續在京都博物館延燒，藝壇一陣騷動，參拜朝聖人潮不斷。沒想到如此快速也抵達臺灣臺中。
綠建築「似水年華」果然名不虛傳，美術館前有流水、綠茵草地，旁有逗趣的裝置藝術，有著鬧中取靜的溫暖、舒適感。簡潔的晶美館大門充滿現代藝術氣息，策展人親切地招待我們入座並介紹兩部短片做為開場白，第一部是介紹齊白石的生平及時代背景，第二部正是令我醉心的蟲蟲動畫。
創新風格 萬物過眼皆為我有
齊白石生於1864年1月1日湖南省湘潭市，適逢動蘯不安的清朝末年，出身卑微的農村小木匠，27歲偶然獲得一本芥子園畫譜，開啟他繪畫藝術的世界，由木匠轉型為專業畫師。也因為他的勤奮好學，因此書、詩、畫、印，大大精進。1919年57歲的齊白石避難來到北京靠賣畫、刻印為生，他對自己當時的作品不甚滿意，曾言道：「余作畫數十年，未稱己意。決心大變，不欲人知，即使餓死京華，公等勿憐，乃余或可自問快心時也。」他破釜沉舟的決心，成為自我突破的勇氣及毅力。
這種尋求自我風格的創新，好似可尋的脈絡，從臨摹、觀察、寫生，奠定紮實的根基，才能自運創作，正如李思賢教授所言，從黑呼呼、直挺挺的全焦墨黑蝦，進化到濃淡乾濕交互搭配，透明感十足，動態靈巧的墨蝦，是非常需要長時間的琢磨、實驗、修正，才能獲得的成果，也才有「似與不似之間」的絕妙高度體現。古人言：「不經一番寒徹骨，焉來梅花撲鼻香」，從此齊白石大膽的誇下豪語：「萬物過眼皆為我有」。
《借山圖》 所借之山非一處也
農家出身的齊白石曾說：「吾畫不為宗派拘束，無心沽名，自娛而已。自有胸中甲天下。人欲罵之，我未聽也。」有人說他不會畫山水，他說：「前清最工山水畫者，余未傾服。」還說：「山和水是上天所賜」，又說：「凡天下之名山大川，目之所見者，或耳之所聞者，吾皆欲借之。所借之山非一處也。」所以他的山水畫取名為《借山圖》。
不同於一般文人畫，正如策展人陳雯柔所言：「他用自己的方式，畫出構圖新穎、設計大膽、舖色鮮明的山水。」因為齊白石不似主流畫家，也如策展人林光輝所言：「有如東方的的巴比松畫派，刷新中華水墨藝術史，開啟接地氣的自然畫派典型。」1917年他把這幅《借山圖》請一代美術史大師陳師曾鑑定，受到極大的肯定，1922年帶往日本參加中日聯合畫會，日本驚為天人並高價收購，更被送往巴黎參加藝術博覽會。他們兩人的創作和生活狀況也被拍成紀錄片電影，在東京藝術學院放映。
細膩且生動 對草蟲情有獨鍾
齊白石被尊稱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平民畫家，除了山水畫，對草蟲更是情有獨鍾，經常捕捉草蟲寫生研究，舉凡蝴蝶、螳螂、甲蟲、蜜蜂、蟬、蝗蟲、龍蝨、水黽、蚊蠅、天牛、飛娥、蟈蟈、蜚蠊、甚而蟑螂、飛蚊⋯等。他曾徘徊在：「太似媚俗，不似欺世」，憑著一股毅力，不斷練習、重複、思考，如今仍有成千上萬的畫稿在舊居中，經過如此的千錘百煉，終於練就獨特的筆法，細膩且生動，工筆與寫意兼容，譜出天然渾成的園林花草之趣，贏得全球藝術界的讚賞。
「齊派」篆刻 空密之處獨特風格
印者，信也，從古至今印章有如親臨，所有文件均需有印為証，因此也成為文人精研的一門藝術，齊白石木匠出身自稱：「三百石印富翁」，先取法先人又取法漢碑篆法，直到自成「齊派」獨特風格。他的篆刻「空處可使走馬，密處不使容針」，而且每一方印中都留有他走過的人生之路，也留下眾多的蟲草精神，透露出他對於微小生命的推崇，更透過印文記錄下他晚年雋永而綿長的思懷，反覆追憶著故友及故鄉的點點滴滴，使得觀賞者品閱印文時也能追隨一代宗師的生命軌跡，藝遊賞心於方寸之間。
《三英圖》 繪喻戰亂想展翅返鄉
齊白石是一個了不起的大師，也是一座美術史的豐碑，他從「萬物過眼，皆為我有」，到「去蕪存菁之後的簡練與豁達。」不僅是人生歷練之後的淬煉精華，也是藝術的至高境界，難怪連畢卡索老年竟學起他的極簡畫風，更說過：「我不敢去中國，因為那裡有一個齊白石。」
此次晶美館首展齊白石的大作，除了有冊頁草蟲、十開、二十開花卉草蟲冊、白石長軸。最特別的是一幅《三英圖》，其實是畫三隻老鷹，作於1926年，因為當年他的父母相繼過世，卻因湖南兵亂匪亂，無法從北京返家，他在自述中曾寫道：「我不能插翅飛去，心急如焚⋯。」這種強烈的缺憾和哀傷，在作畫中得到救贖，在作品中託付了意志和想望，也在藝術表現上注入永恆的生命，留下不滅的精神，成就了偉大的鉅作。
臺中人的福氣 親睹齊白石書畫真跡
不論鉅作或袖珍畫面都蘊藏著簡逸生動、質樸天真、獨具趣味，在傳統國畫與現代水墨的時代接壤處，難怪許多有志之士把它們當作課題，踴躍參與鑽研。晶美館也不例外地投入大批人力、物力及財力，精心籌備策劃，印製畫冊圖錄，除了所有的作品及詳細的齊白石生平大事記，還附上齊白石藝術與世界脈絡圖，更有一冊頁裝裱形式《齊白石【花卉草蟲冊二十開】》是收藏家的最愛。
齊白石從一個木匠如何擠身藝壇偉人，如何從一本芥子園畫譜的臨摹進而書、詩、畫、印，樣樣出類拔萃？除了天資過人，一路走來艱辛的奮鬥、努力，值得大大推崇與效法。而晶美術館致力於提升國人藝術品味與深化美術教育，這是臺中人的福氣，相信將來一定會有一系列的展覽活動，不僅滿足愛好者的品味，深耕藝術，創造多贏局面，更能打造臺中文化之都的樣貌。
真慶幸我能目睹近代美術史上極具標誌性的書畫大家～齊白石的真跡，今晚動畫中的蟲蟲們將會伴我入眠，有夢最美！
相關展覽資訊及作品請參考官方網站：
|
